最后,中间摆一盆杀猪菜,就是十二个菜了。那冒着热气的酸菜、白肉,上桌就意味着开席。
二三十年后,冬天也能青菜自由的时候,这么一桌不算啥。
但在88年,这一桌可了不得了。
看着一桌子菜,楚安民都感慨地对赵有财说:“有财呀,我这么多年,第一次看谁家杀猪,菜这么硬实的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赵有财大笑,道:“楚局,菜硬,你就多吃、多喝。”
说着,赵有财提起杯来,邀请众人共饮。
西屋女人那张桌,虽有汽水,但大伙都忙着吃呢。
楚老太一点都不像城里人,更不像局长的妈,只见一口血肠、一口锅包肉,然后又夹方肉蘸蒜酱。
吃完方肉,楚老太又往嘴里丢了个炸丸子。
今天好吃的太多了,忙得人都不知道该吃哪个好了。
楚小雪特别喜欢赵家的红烧肉,她一连夹了三块红烧肉。
碗里微红色的豆饭,已经有一部分被红烧肉的汤汁浸成了深红色。
沾了红烧肉汤的米饭更香,往嘴里扒拉两口甚是满足。
王美兰、林雪、李彤云和老太太,平时在赵家天天吃肉,比起方肉啥的,她们更喜欢溜肉段和锅包肉。
这顿饭,女人们都吃了半个小时。男人那屋就更不用提了,将近三十人足足喝了两箱山河白。
最少的,都得喝半斤多。
“可不能喝了。”脸喝通红的楚安民还没完全喝多,他摆了摆手,指着剩个杯底的酒杯,说道:“我就这些酒了,完了还得开车回去呢。”
“要不住下呗,楚哥。”赵有财正常说客套话留客,俩人越处越近乎,这都叫上楚哥了。
“不行啊,有财。”楚安民摇头道:“明天还得下屯呐,今天必须得回去。”
“哎呀,楚局呀。”周春明语带关切地问道:“你喝这么多酒,开车能行吗?”
要过年了,楚安民也没叫司机,自己开车就来了。
“没事儿,没事儿。”楚安民摆手,道:“老周,你是不了解我。”
说着,楚安民手往外一挥,白话道:“我就喝的不省人事了,只要有人给我扶上车,我手一把住方向盘,这车我就能开。”
说完,楚安民拿起酒杯,跟身边的赵有财碰了下杯,道:“有财呀,这顿杀猪菜吃的真是太香了。”
“哈哈,是吧。”赵有财一笑,旁边李大智道:“这猪肉真香啊。”
听李大智这话,赵有财不知怎么就来了精神,他抬手一指李大智,道:“先头你嫂子就心疼钱,说啥不让我花钱抓猪,非要让孩子上山抓野猪。”
“嗯?”李大智一愣,就见赵有财把手往外一摊,对众人道:“那野猪肉跟这肉有个比吗?”
“那能比吗?”
“野猪肉那啥玩意啊?”
“这肉多香啊!”
不知道的人,就附和着赵有财。
大伙这么一说,赵有财更来劲了,他手轻甩一下,道:“我就告诉她不行,这前儿那野猪还有个吃?肉贼啦柴的,一点油水没有。完了我就告诉我家小子,必须上生产队把猪给我抓回来。”
这时候西屋都已经完事儿了,女人们坐一起唠嗑呢。
外屋地也吃的差不多了,听赵有财这话,赵军撇了撇嘴,而西屋的王美兰咬了咬牙。
随着赵有财的吹嘘,大伙把杯中酒喝尽,然后纷纷拿碗盛上豆饭,配上酸菜、炒菜。
随着男人们吃饱喝足,喝起茶水、唠上嗑,这顿杀猪宴已经到了尾声。
王美兰、金小梅、赵玲拿着塑料袋,把剩的杀猪菜和肉都给大伙分了。
杀猪菜就是越回锅越香,越回锅就越有滋味。
最开始烀肉的时候,还下在锅里两个前肘,王美兰分出一个,给楚安民装上了。还剩半根血肠,也给楚老太了。
谁让人家是领导呢。
不仅如此,在屋外的赵军,还用麻袋给楚安民装了一个后腿和半个后鞧。
就在赵军装东西的时候,看到李彤云从屋里溜出来了。
“小云,你干啥去?”赵军说话时,抬头使下巴往西屋窗户一点,道:“我看那意思,楚局他爱人是不想让你给她当儿媳妇啊?”
上次楚安民来的时候,赵威鹏还在呢。当时楚安民念叨过,说他家儿子比赵军还大几个月,可到现在却连对象都没有呢。
“嗯呢。”李彤云一努嘴,道:“我不太乐意。”
“为啥呀?”赵军问,李彤云小声道:“我爸、我妈就我一个闺女,我不想离他们太远。”
“啊,那也行。”赵军没跟李彤云说太多,但见她自己往外走,赵军还以为她要上茅房呢,也就没多问。
可直到大伙拥着楚安民一家从赵家出来,李彤云也没回来。
众人七嘴八舌地把楚安民送上车,目送着吉普车离去,众人这才纷纷跟赵有财、王美兰道别,然后各回各家。
周春明一家没着急走,留到最后等着赵军送。
平常在赵家混的的几家人也没走,大伙在屋里唠着嗑。
这一唠,就唠到了李彤云,唠到了楚家对李彤云的喜爱。
“他爸!”吉普车上,坐在后排的刘红梅往前倾身,然后对楚安民道:“你没看着,我跟娘都看着了,那闺女长得才漂亮呢。”
“真的?假的呀?”楚安民有些不信,就听楚老太道:“真的,就跟那画里人似的,呃!”
这年头,夸谁长得好看,就说谁是画里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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