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人，一个骂着负心郎，一个骂着疯子，谁的表情都是真挚无比。
薛软玉让人将十三姨娘按住，又问道：“既然你说你腹中孩子是他的，那你们第一次苟且时是在哪里，你可还记得？”
翁荷陷入了回忆，渐渐平静下来，脸上还挂着清泪，“我们那次，就是在丹阳楼。丹阳楼一楼二楼是听戏的地方，这些戏子们都住在三楼。”
“那次我是去了他的屋子，在上楼后左手边第二个屋子。我进去他就保住了我，要亲我，起初我是不从的，但是他力气大，我敌不过她，再加上我进那屋子后，便感觉身子发热心慌，于是，就……就……”
后面的话她没脸继续说出来了。
小银柳当即道：“你撒谎，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！什么亲你，根本没有过！”
他吼的细白的脖子都涨红了。
而后匆忙看向薛软玉，“夫人，真的是她冤枉我。我们这一行的，最多想着谄媚一些讨得贵人的青眼，但是勾引强迫国公府的姨太太，就是给小人十条命，小人也不敢啊！”
薛软玉被他们的接连大声小叫给闹的有些头疼。
她看向十三姨娘，“你说的那天，你进他屋子后，屋子里是亮着的灯的吗？”
她猜测会不会是十三姨娘把人给认错了。
十三姨娘摇头道：“不，不会，屋子里亮着灯呢，我看得清清楚楚的，就是他。”
薛软玉又问：“你说的那天是几月几号？”
“是一月，那天是十五，元宵节，我记得可清楚了。”
听到这话的小银柳当即道：“你这个疯子，诬赖我也不编个好时候，元宵节那天丹阳楼客满如云，我那天白天被排满了戏，傍晚时候，威远侯府摆戏台子，更是连房都没回便被接去了威远侯府，第二日上午才回来的。”
他说的有头有尾，薛软玉立刻让全福去丹阳楼和威远侯府打听。
听着这些话，十三姨娘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，“怎么可能，你一定是在骗人。那天晚上我们做了那事之后，外面天刚刚黑，我哭个不停，你安慰我说你会负责的，你会带我远走高飞。只是当时我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，便断然拒绝了你的提议，让你保守好这件秘密，然后匆匆回了府。”
女子的贞洁尤为重要，如果她失身给了一个戏子的事被宣扬出去，她绝对活不了。
只是后来她没想到，自己竟然怀孕了，万般纠结无奈之下，才又去了丹阳楼想让他负责，带她和孩子远走高飞。
可他却说，那孩子不是他的……
翁荷想着想着，眼泪就再次止不住地往下滚落。
薛软玉沉默着一言未发。
这俩人都说的跟真的似的，等全福回来后，便可以一问究竟了。
大概等了两刻钟的时间，全福满头大汗地匆匆赶回来了。
“如何？”
一共六双眼睛，都望向他。
全福连汗都没来得及擦，忙答道：“小的去仔仔细细问过了，元宵节那天，小银柳确实是白天一天都排满了戏，根本没有空当的时间，到了傍晚便去了威远侯府。威远侯府的人也承认了是有这事。”
闻言，小银柳这才松了一口气，“夫人，你听听，我就说是这疯子不知道怀了哪里的野种，就来诬陷我。可我虽然身份低贱，也不代表着就能任人污蔑啊。”
薛软玉看向翁荷。
翁荷则是一副错愕至极的表情，呆呆地看着全福，嘴里只喃喃着一句话，“怎么可能……我看得清清楚楚，也记得轻轻楚楚，就是那天，就是他，怎么可能……”
小银柳人证物证都有了，底气也相对足了一些，“晏夫人，相信您也明白我是清白的了，我失踪了一天一夜，得紧着回丹阳楼了。”
薛软玉让人给了他一锭银子，“回去之后什么该说，什么不该说，都清楚？”
小银柳接过银子忙点头道：“这个小的清楚，绝对不会走漏半点。”
薛软玉挥了挥手，让人带着他离开了。
翁荷依然是呆呆地坐在那里，口中来回就那么几句话，自言自语，竟有几分疯症。
薛软玉没再继续审她，嘱咐丫鬟婆子看好她，别让她寻短见的同时也不能骂她缺她衣食，依旧要当主子伺候。
嘱咐完这些之后，她便离开了。
之所以要交代这些，主要是怕那些丫鬟们议论太多，真把翁荷逼疯。
薛软玉离开木樨院后便径直去了静香园。
这桩事情她直觉透着怪异。
她需要去找净芙说说。
此事天色是才黑下来的样子，依稀可辨夜中的事物。
但柏芳依旧命人挑了灯笼在前后。
薛软玉照例让静香园的丫鬟先去通报，虽然之前净芙有说过不必通报的话。
净芙喜清净，性子又是生人勿近的，所以在这静香园住了个把月，丫鬟们没有几次踏足过后院的。
也就前几日多了一个小少年，能经常性地进去念念话本子。
丫鬟走到净芙的卧房前，门在关在，她便立在门外，轻声喊道：“姑娘，夫人来了，让奴婢前来通传。”
净芙声线极散漫，“知道了。”
卧房里，只点着一支烛台，光线昏暗，她光着身子卧在浴桶里，水面漂浮着花瓣。
她起身出了浴桶，身上还沾着花瓣，便没着急穿衣，纤长的指尖捏掉花瓣，而后才裹上外袍。
隔着一扇薄如蝉翼的屏风，坐在椅子上，低眉垂目捏着书页的阿梓睫毛微颤。
按着书页的指尖微微泛白，是用了力的缘故。
外袍宽大，她便绕出屏风，便系上腰带，衬得腰肢越发盈盈一握。湿发还有一部分被掖在衣服里，阿梓眸光划过不经意地暗芒，转瞬即逝。
他轻轻放下书本，略显着急地起身，“姐姐，我帮你把头发弄出来，湿的贴在后颈领里一会儿就把衣服也弄湿了，还有毛巾，姐姐你要把头发擦干再出去，不然会受风寒的。”
他的指尖不由她同意便覆上那海藻般的发，轻轻捋出的同时不经意把后颈衣领扯的敞开了一点，无意瞥见了她光滑且线条优美的背。
里面没穿衣服。
呵，她就罩了件外袍就出来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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