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平和封炎母子俩不由互看了一眼,皆是挑眉,神色中皆带出几分似笑非笑来。
“怎么回事?”封炎懒懒地问着,又随意地往炉子添了块银骨炭。
端木绯一边活动着手指,一边想道: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,那华上街好像离大理寺很近,出事的学子不会是……
落风立刻证实了端木绯心中的猜测:“公子,出事的是那几个敲登闻鼓告御状的学子。”
说着,落风的神色更为凝重,理了理思绪,飞快地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:“早上,那几个学子看了大理寺贴出的公告后,就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大理寺,其中五六人才出了一条街,就在华上街被一伙地痞拦下了。”
“那伙地痞只说看他们不顺眼,没说上几句就打起人来,那些学子一个个都手无缚鸡之力,哪里是这些地痞流氓的对手,被打得不轻,一个名叫罗其昉的举子被踩断了手……”
“公子,那罗其昉是江南宿州人,在南方学子之中素有才名和威望,这次敲登闻鼓告状的领头人就是他和那丁文昌的同乡祁子镜。”
落风禀完来龙去脉后,暖亭里就只剩下了“呼呼”的烧水声,就是紫砂壶在喘着粗气似的,听得人心也跟着喧嚣躁动。
须臾,安平淡淡说道:“长庆这一回做得太过了。”
虽然五城兵马司来公主府禀事的人没提长庆,只说是一伙地痞干的,但是在场的几人全都是聪明,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到,学子们在这个时机突遭此难是为了什么。
封炎皱了皱眉,面露不愉。他这个姨母啊,还真是会挑日子,非要捡着蓁蓁上门的日子给他闹事!
封炎慢吞吞地站起身来,掸了掸衣袍上的尘土,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:“娘,无宸,我去看看。”
安平一看就知道儿子心里在想什么,又是一阵忍俊不禁,随意地挥了挥手,戏谑地说道:“去吧去吧。也不缺你这个看炉子烧水的。”
封炎依依不舍地看了端木绯一眼,哎,他还宁可留在这里给蓁蓁烧水呢!
封炎再不情愿,还是随落风走了。
没一会儿,就有两骑黑马从公主府的一侧角门飞驰而出,在那雪后的街道上踏雪飞驰。
“得得得得……”
奔霄似是知道主人的心急,马蹄子撒得飞快,把后面来传话的西城兵马司士兵甩下了整整三四个马身,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城西的华上街。
华上街上,此刻几乎看不到什么百姓路人,街道两头都暂时被西城兵马司的人封了路。
街道上一片狼藉,地上随处可见被打翻的摊位、瓜果、菜叶,看来就像是龙卷风过境似的,但是这里的情况显然已经被西城兵马司的人控制住了,七八个地痞模样的青年一个个都被麻绳捆成了一长串的“蚂蚱”,形容狼藉,嘴里还在骂骂咧咧。
一家茶楼的门口,五个头戴方巾、着书生袍的学子鼻青脸肿,狼狈不堪,身上的衣物被扯得松垮凌乱,还沾了不少血迹、泥土。
众人紧张地都围着一个坐在石阶上的青衣学子,七嘴八舌地说着:
“罗兄,你的手……现在怎么样?得快点请大夫才行!”
“再过几个月就要春闱了,伤筋动骨一百天,真是造孽啊!”
“光天化日,朗朗乾坤!竟然如此目无法纪!”
“真是斯文扫地啊!”
那些惨遭横祸的学子们一个个都是义愤填膺,指着那几个地痞痛心疾首地怒斥着。
四周的街道上,无关的路人虽然暂时被驱逐了,但是那些店铺、茶楼、酒楼的伙计和客人却还都在,一个个从屋子里探出脑袋来,对着这些地痞和学子指指点点,议论纷纷。
可想而知,接下来的京城又不缺茶余饭后的话题了。
马上的封炎扫视了四周一圈,听西城兵马司指挥使把经过又大致说了一遍,目光就望向了那个坐在石阶上的青衣学子,对方以左手抱着自己的右臂,那右小臂诡异地扭曲着,显然是被打得骨折了。
那种彻骨之痛可想而知,青衣学子的五官近乎扭曲,脸上惨无血色,只有那密布如雨滴的冷汗汩汩而下……
想来此人就是那个断手的罗其昉了。
封炎没有上前与那几个学子说什么,直接吩咐道:“先去给这几个书生请个大夫看看;把犯事之人都带回去……还有,哪门哪户有什么磕碰的,也都一并报到五城兵马司。”
说着,封炎目光冷冽地朝那些地痞流氓瞥了一眼,意味深长地说道:“天子脚下,胆敢如此放肆,可不能太便宜他们了……”要不是他们,他还好好地在家里和蓁蓁喝茶呢!
那些个地痞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丛林中的一只猛兽盯上似的,胆战心惊地移开了目光。
五城兵马司的人从前一度是懒散惯了,但自打封炎到任后,狠狠地收拾过他们几顿,如今也算是被打服了,至少不敢不听封炎的话。
一声令下,立刻就有人把几个学子先送去了街尾的黎家药铺,而那些个地痞也都被拉走了。
骚动渐渐平息,封炎正琢磨着快点回公主府,就听东边传来一阵马蹄声,马蹄声越来越响亮,伴着那啪啪的挥鞭声。
循声望去,可见几匹矫健的高头大马朝这边飞驰而来,最前面的红马上是一个白面无须的內侍,身后跟了几个禁军打扮的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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