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最后一天。
端午将至。
但于栝看上去并没什么过节的氛围。
清晨开始,城外的打夯之声便叫醒了熟睡的人们,开启了一天的营生。
但今日有着些许不同。
于栝北门外,早早的,五百伏波军便开始集结,而跟随伏波军们一齐的,还有那从流民之中挑选出来的数百民夫。
这些人曾经或多或少都在毋端儿麾下担当过某些职位,认识的人比较多。而这次要随着伏波使一同前往河东北部的太行山下,分批跟随队伍,招募那些还藏在深山中惶惶不可终日的流民们。
同时,还有那一辆辆骡马驼满的物资。
而这些也都只是一部分,专门让这些人在路上用的。
其他的补给会按照线路,输送到几处县城之中,到时那些流民的口粮之需也都在此处获得。
整个计划做的很周全,只要按部就班的下来,那么几乎可以说,河东这个烂摊子……可能就在流民出山之时,彻底成为了过去式。
而此时此刻,五百伏波军已经整装待发。
崔凌、崔铸、崔瀚三兄弟再次束甲上马,一股冲天的气势在五百军卒之间荡漾。
让那些流民的脸色都不自觉的严肃了起来。
更别提同样跟随在队伍之中的杜如晦了。
而同样神情凛然的还有李臻。
之前,他还觉得自己如果和这三个伏波将军打不见得会输。
可现如今当感受到了这群人的那股气势后……他更新了一下自己的结论。
嗯,和这些人打……
会死。
溜了溜了。
……
“时辰差不多了,兄长,出发吧。”
听到崔铸的话,崔凌点点头。
没人出来相送。
其实也没必要。
都有各自的事情,那就办好各自的事情就行。
不过,他还是客客气气的和骑在马上的杜如晦拱了拱手后,手一挥:
“出发。”
听到这个指令,队伍开始前进。
而杜如晦则下意识的回头……迎上了路边李臻那关切的目光。
书生洒脱一笑,拱了拱手。
无声无息。
道长,走了。
……
“道长,咱们也走吧?”
等队伍渐行渐远,玄奘才低声说道。
“好。”
李臻点点头,三人一齐上了车后,直接往于栝西边走。
崔婉容就在那边等着,同时跟着的还有四车粮种,和十几个飞御使。
说是护卫……但其实和杂役差不多。
主要是干杂活的。
崔家一般人没人敢惹,他们主要是沿路看看李臻需要他们做什么,上手去做。
于栝这边暂时是不需要种什么粮食的。
他们要先去西北,沿砥柱--平陆--下阳--大阳这么走。
这些都是河东居民的主要聚集地。
而这条线刚好也是切割河东郡临河与内地的分割线。
西南边靠河,按照轻重缓急来划分,肯定是要比东北强的。
沿着这条线走,然后一点点的往河东内收拢,最后在来河边走一圈。
如果按照正常节奏,那时间肯定是不够用的。
李臻拼了老命才几亩田,哪里够吃?但现在河东的人口凋零,男丁都躲在山里,留下的人反倒不多,所以只需要了解到人口几何,估算一番,得出多少粮食能够吃,然后找地耕种就可以了。
所以事实上没那么难。
而等到了西门那边,李臻已经看到了车队前方,穿着一身旅行时才穿的朴素打扮,头上还带着一顶和狐裘大人款式差不多的斗笠,踩着一双很适合长途跋涉的小靴子的崔婉容。
崔婉容看到马车来,立刻掀开了斗笠。
她似乎心情很好,脸上出现了一抹平日不怎么能见得到的笑容来。
等马车来到近前后,才盈盈一礼:
“见过道长、玄奘法师。”
李臻跳下车,躬身一礼:
“福生无量天尊,贫道见过崔居士,见过诸位。”
十几个飞御使还礼。
接着就听崔婉容一指这几车粮种:
“道长,粮种无需担忧,昨夜,家中已经发出了数封书信名帖,到时沿路拜访便可补充。请放心便是。”
“多谢。”
李臻心里一松。
而崔婉容继续说道:
“我还带了些有助于恢复精神的丹药,到时避免道长的精神不济。”
“嗯。”
李臻车上也带着老孙头留下来的丹药呢。
所以这方面倒不怎么愁。
实话实说,孙老道挺仗义的,这些丹药确实都下心思了,走这十多天的时间留下来了不少。
好歹是一品炼丹师,手里的货都是好东西。
保不齐崔婉容手里的也是他那边出来的呢。
而这边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,那也就不耽搁了。
时间不等人,过了端午,便要入伏,而入伏开始,一直到8月,田野间就该收成了。
所以他们的时间也很紧。
每个人都有不少事情。
于是……
“这一路有劳诸位多多照拂。”
再次对那十几个飞御使一礼,道人看向了崔婉容:
“崔居士,咱们出发吧?”
“好。”
崔婉容看了道人身后那架马车一眼,点点头。
而从头到尾……说句现实点的话。
玄奘都没在她眼里。
众人该骑马的骑马,该赶车的赶车。
崔婉容的马车在前,由一名熟悉道路的飞御使赶着,而李臻则跟在后面,队伍很低调的直接出发。
朝着西边走去。
……
极北之北。
未知之地。
“这鬼天气。”
一处洞穴入口处,面容苍老的无欲老道看着外面的电闪雷鸣,咕哝了一句。
手一挥,一堆聚集在一起的冰雹便飞了过来,落在了他面前的火堆上方,凝而不散,就这么一点点的变成了一团好似感应不到重力的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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