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景荣脚底下一软,差点没跪下,这话也太狠了,直接就扣一顶大不敬的帽子啊!
“我没有那么说,我们虽然都有所喜好,但是我们能够克制得住!”
“这位大人,你的意思是说陛下不及你英明,克制不住自己?”
崔景荣直接坐在地上了。
什么话,皇帝陛下没有自己英明?
那估计自己很快就到地底下英明去了,谁愿意和这小子辩难谁来,自己是不行了。
说起来崔景荣不愧是吏部尚书,官场浸淫多年,还是有办法的,眼睛往上一番,晕死过去了。
天启皇帝见怪不怪地挥手命人叫太医过来,这场景,他见得多了。
文武百官面面相觑,窥一斑而知全豹,这新科状元,还真是一张利口。
虽然都知道崔景荣这是假晕,可是能让崔景荣假晕,这也是本事了——周如磐果然有先见之明!
朱由校目光灼灼看着众文武百官,这眼睛却是盯着一个人。
内阁首辅顾秉谦!
自从天启即位以来,魏忠贤被重用窃权,当时的首辅叶向高能力出众,和魏忠贤斗了多年。
由于阉党势力过于强大,叶向高不甘受误国之骂名,又连上六十七道奏疏请辞。
所以去年的时候,叶向高获准辞归,加太傅衔。
朱国祯为叶向高首辅助手,向高去职,由韩爌继任首辅之位。
韩爌和阉党周旋了一阵子,又罢官,朱国祯任首辅。
朱国祯这任首辅实在短命,不久,顾秉谦就继任了。
这顾秉谦,号益庵,南直隶苏州府昆山县人。
中进士之后,历任编修,累官礼部右侍郎。
天启元年晋礼部尚书,掌詹事府事。
然而在魏忠贤掌权之后,他率先趋附,史称为人“庸尘无耻”,“曲奉忠贤,若奴役然”。
由此就可以看出人品了。
天启三年兼东阁大学士,入参机务。
五年正月晋少傅、太子太师、改建极殿大学士。
叶向高、韩爌罢免,朱国桢辞官后,他继任首辅。
顾秉谦起草圣旨,事事都顺从魏忠贤的旨意。
可是,却有点不把天启放在眼里。
以相权争君权,这样的胆子他倒是没有,可是死死把住内阁的执笔拟旨的权力,倒是看护的极好。
朱由校对这些早有耳闻,这顾秉谦也是拿着玩物丧志攻击他的主要人物。
朱由校虽然不满,却也无可奈何。
只因这顾秉谦圆滑得很,往往引经据典,道德制高点站得极稳。
朱由校既然想要逍遥快活,魏忠贤这边就需要倚重,既然顾秉谦是魏忠贤的人,他也不好怎么样!
毕竟,内阁位高权重,最近一段又换得太频繁,可是每一次更换,都得他御批。
难得有个不与魏忠贤打架的内阁首辅,所以朱由校也就忍了。
不过,今天,朱由校不打算忍了,他要敞亮敞亮。
玩物未必丧其志——说得多好!
理论先行,确实非常重要啊!
顾秉谦颤巍巍的,却不往前来。
他的心思很是细密,知道今天的场合,就是天启打算为自己的爱好找个理由。
不过,这一点可是内阁一直坚持的。
这要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,绝对是不行的。
“顾太师——你怎么看?”
朱由校忍不住了,自己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,居然还不出来,真是不识趣。
这要是魏忠贤,早就出来磕头表态了!
“老臣愚钝,玩物丧志之说,出自《尚书·旅獒》,‘玩人丧德,玩物丧志’,子曰‘以器物为戏弄则丧其志’——既是圣人有言,老臣不敢偏废!”
又来了!
朱由校点了点头,这老东西,真是死不悔改啊!
每次一说起来,就是尚书子曰古人云,弄得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。
若是说直接罢免了他,新上来的恐怕又是和魏忠贤不对付的。
说实话,到目前为止,虽然也听到了一些阉党专权的风声,朱由校却没有当回事,身为东厂厂督,若是没有点专权,那还叫什么厂督?
这也是内阁这群文官,甚至包括那些东林党让天气最为讨厌的地方——高屋建瓴,让他无话可说。
朱由校的目光落在了陈舟的身上。
陈舟立刻明白,这就是最后的BOSS了。只要把老头干到,今天这件事儿就算是成了。
顾太师,敢情这位内阁大学士还是太师!
这太师,可不是皇帝的老丈人,而是太子太师。
太子太师,与太子太傅,太子太保并称为“东宫三师”,多为虚衔无实职。
明代“太子太师、太子太傅、太子太保,并从一品掌以道德辅导太子,而谨护翼之”,也算是虚衔,却也是从一品的高位了。
而且,这虚衔其实不会平白给某个人,能够拥有太子太师头衔的,至少也是尚书大学士级别的,毕竟,这职位主要的任务,是辅佐太子。
“敢问顾太师,圣人有云,便是对的么?”
顾秉谦傲慢地连眼皮都没撩,新科状元,在他这内阁首辅的眼里,还不算什么。
“既是圣人,又岂会有错!”
陈舟点头:“既然如此,祖宗之法,也是不可变的了?”
“那是自然!”
“我朝自太祖洪武皇帝开朝以来,二百余年,祖制不可违,言犹在耳,然锦衣卫东西二厂几番更迭,不知太师知否?”
顾秉谦:“……”
“太祖拟定大诰,大明律传承两百余年,国家承平日久,有不法之徒,投机钻营,大诰未记载,太师以为该当如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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