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件事情主要逼迫的就是天启!
说到底,其实是一个权力问题,屈服的天启,能够让出更多的权力!
例如批红,如果内阁既能够批红,又能够拟旨意,就能够进一步扩充东林党的实力,在朝中站稳脚跟,更好的对付阉党。
东林党绝不是要放倒皇帝,没有皇帝,就没有东林党,东林党可是最讲究正统为主的。
“今日之事有多严重?你和我们交个底!”左光斗眼望陈舟,眼神里充满了焦虑。
事情闹大了!
这已经不是周应的问题,而是牵扯到了李应升,那么会不会牵扯到东林党?
阉党的折子递了不少,许多被东林党排挤的文官,疯了一般,比阉党还积极。
要不是皇帝留中不发,恐怕东林党的骨干得有一大半得进诏狱!
“周应已经被魏忠贤当街杖毙,这份亲笔口供直接咬死了李大人!”
左光斗神色惨然:“有没有缓解的可能?”
陈舟苦笑:“左大人,周应死了!”
左光斗默然,他身为左佥都御史,自然是知道的,死无对证,就算是对方扔过来什么样的屎盔子,李应升也只能顶在头上!
李应升缓缓站了起来:“大明不幸,朝廷不幸——”
陈舟也跟着点头:“确然如此。”
“既然如此,你为什么不跟随我东林,反倒助纣为虐?”
陈舟没有回答:“李大人,现在东厂的掌刑千户跟了过来了,要治你大不敬的罪名,你是认,还是不认?”
李应升自嘲地一笑:“认又如何,不认又如何?莫非陈大人能救我一命?”
现在证据已经握在别人的手里边,若仅仅是陈舟也还罢了,握在阉党手里,自己绝难幸免。
“看起来,李大人对自己的情况认识得也很清楚,不过,我有一句话说——”
左光斗精神一震!
“李大人如果不认,被弄到了北镇抚司的诏狱之中,那么三木之下,无所不招,阉党的手段你是知道的,东林党必遭大劫——如此,你就是东林党的罪人!”
“如果我要是认了呢?”
“认了的话,我有一个办法,可保东林不受李大人的牵连——就看李大人,喝豁不豁得出去?”
左光斗一惊,忙伸手要阻拦,李应升却是目光灼灼地一摆手:“陈大人请讲!”
“要向李大人借一样东西?”
“所借何物?”
“接李大人人头一用!”
随着陈舟的话语之声,有一个小太监脚不沾地地进来,轻轻将一个红漆托盘放在桌上!
红漆托盘上放着一杯酒,一道白绫!
“李大人——”
左光斗忽然激动起来:“这是圣意?不行,老夫要去金殿面君!”
李应升目光呆呆地看着这红漆托盘,忽然长叹一声,伸手颤抖着拿过了那杯酒。
左光斗胡须颤抖着,不说话了,只是双手抱拳,双目中泪光闪动。
陈舟神色凝重,也拱手朝着李应升一抱拳。
李应升举起了这杯酒,目不转睛地看了有顷,忽然嘶吼道:“有心杀贼,无力回天!有心杀贼,无力回天!有心杀贼,无力——回天!”
连喊三声,仰头一饮而尽。
杯中酒乃是宫中秘制的鹤顶红,发作极快,李应升面容迅速扭曲,可是,一双眼睛,却还是盯着陈舟。
左光斗以手掩面:“应升,你就放心去吧!”
陈舟却是往前凑了两步,伸手扶住李应升,将其缓缓靠在椅子背上:“李大人放心,你的家人,我会妥善安排!”
李应升手中酒杯滑落,脑袋歪在了一旁,两目犹然瞪得大大的!
死不瞑目!
左光斗颤抖着双手,扶住了李应升,可是,他却恨自己刚才没有去夺下他手中的酒杯,因为他知道,李应升早已经心存死志。
如果换是他落到今天的局面,他也不会有别的选择。
阉党当道,众志难伸,左光斗的目光中,涌起来一丝狰狞。
“陈舟,这就是你想要的?”
陈舟不答,李应升自从相识以来,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。
的确是有些冒进,但是在这样的一种场面下,他能够舍生取义,保留下东林党!
至少就说明,他并不是为了一己之私。
舍生取义李应升!
眼看着李应升死在了自己的面前,陈舟对于左光斗的质疑,没有任何反驳,起身恭恭敬敬朝着李应升的尸体行了一礼,转身大踏步走了出来。
陈舟的心头,燃着一团怒火。
一团不知道因为什么而燃烧的怒火!
这团怒火在心中愈烧愈旺,陈舟忽然发现,他已经走到了这样一个必须要做出抉择的门槛。
东林,还是阉党,其实对陈舟而言并不重要!
他的初心,就是明哲保身!
拒绝东林党乃至朱由检这个信王的拉拢,也不沾惹阉党的晦气,就算是天启,他也小心翼翼地投其所好!
可是,陈舟最终发现,自己错了,错的离谱!
一入官场深似海,原来希望能够依靠做官使自己不受欺辱的想法,真的是很幼稚!
做了官,依然是四面楚歌!
天启在东林和阉党中间,其实扮演了一个很微妙的平衡的角色,这真是帝王心术!
表面看到的,是阉党的权倾朝野,独断专行——背后,则是天启不用上朝,每日嬉戏。
同时,陈舟也看到了,东林党的励精图治之外,为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,但同时这也抵消了魏忠贤谋朝篡位的可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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