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船头之上,摆着一把太师椅,一个人腰背挺直,左手放在膝盖之上,右手扶着椅背。
坐在那里,盔甲鲜明,头上的盔闪耀的日光,眩人眼目。
此人正是平辽将军毛文龙。
身边站着一人,就是那王子登了。
这登莱的总兵对于毛文龙太熟悉了,这些年来一直打交道,发生过的争执也不是一次两次。
毛文龙手握重兵十分的嚣张,他们也是很忌惮的,虽然吞了不少的银子,可是样的情形还真是第一次。
这次居然是兴兵前来——不过他不惊反喜!
为什么?
因为有陈舟在啊!
能够让钦差大臣亲眼看一看毛文龙的嚣张与无礼,这是一件多么好的事儿啊!
这比自己说上千句百句还要好的多呀!
那大船渐渐的近了,陈舟不动声色地看着,仔细端详着这支船队。
楼船一只,中等战船三只卫护,另有小舟若干。
大小船只共计十余艘。
陈舟确实没有想到毛文龙居然敢如此,要知道,军队擅离驻地,这可是大罪。
而且携战船直奔登州,谁知道你是干什么来的?
当初袁崇焕就算是勤王,不也是被崇祯万剐凌迟了?
距离近了些,旁边的无情不动声色地递过一支千里眼。
陈舟接过,千里眼中的毛文龙,铜盔铜甲,倒是颇有几分大将的威风。
只是这面目有些恶形恶状:一双粗眉斜斜入天,眼睛中透着一丝戾气,而不是杀气。
显然这种戾气是针对岸上之人的,因为毛文龙也举起了一支千里眼。
登莱总兵眼看着船近了,心里忽然有些打鼓,他这次来是想要干什么呢?
他的确想让陈舟看看毛文龙的嚣张跋扈,可是要是将自己卷进去,那可大大不妙。
这大船,也直接开到了蓬莱阁的城下,离着有几十丈远的地方停下了。
虽然这蓬莱阁下水很深,可是这大船竟然十分小心,并不靠岸。
一只小船放下,飞快驶向了岸边,离着十余丈的地方停下了。
小船上已经有人喊话:“平辽将军毛大人,特地前来见总兵大人,询兵饷事!”
这话不伦不类,事情说得倒是清楚,是找人要银子来了。
登莱总兵和知府对视一眼,齐齐站起身转向了陈舟:“大人,你看这哪里是来要军饷的,分明是要造反呢——这是要威逼朝廷啊!”
陈舟一笑,逼宫这顶帽子,绝对是够大。
“平辽将军如此,必然事出有因,如此,皮岛的军饷,可核实过,可下发过?”
总兵登时有点急:“大人,没有办法下发呀,他一共也不足三万人,这可是当初袁大人就核实过的呀——他一再要十五万士兵的饷银,哪里有这么多,这是冒领啊!”
“嗯,当初一直也没有发过?”
“这——”
制服忙接过话头:“当初,就是袁大人也没有足额的发放,也是看在他当初牵制后金有功,如今战事消弭,毛文龙竟然作为定例,这次是索要不足,又前来索要了!”
陈舟点头,当初袁可立的确有本章上奏,他在兵部,将这几年辽东的奏折都看了。
“那就问问他,兴兵前来,所为何事?”
总兵心里有些打鼓,不知道这位尚书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照理说,不应该暴跳如雷,将这不守军规的毛文龙拿下吗?
就有那传令兵吐气开声,远远将话喊了过去。
那小船之上也是传令兵,一截一截将话传过。
过了一会儿,这话才又传回来:一是为了军饷事宜,二是为了请大人看皮岛军功!
皮岛军功?
陈舟有些诧异,,又听得那小船上人喊话,陈舟和总兵知府纷纷拿起了那千里眼。
话语继续传来:“大人,我这次前来,并非只是索要军饷,我近来又获得了许多的胜利,抓获了许多后金的俘虏,大人请看——”
陈舟远远看到,就在那大船之上拖出二三十个人来,有老有少,拖出来放翻在甲板之上,一个个嘴里还塞着胡桃,面色恐惧,呵呵作声。
一个人被拖了出来,疯狂地挣扎着,眼神绝望——可是嘴里塞着胡桃,叫不出来。那船上被拖出来的人,竟然是自己刚刚救过的那个孩子的母亲,那个蓬头垢面的妇人。
那个妇女是如何为人掠夺到了大船之上,是很难知道了。
可是根据时间,显然这是出了城就被人掠夺,然后就劫持到这大船上面了。
身后随即翻滚出来的,是那个小孩子,似乎在那里瑟瑟发抖,却依然扑到了妇人的身边。
喊话声依然远远传来:“这妇人便是为后金窥探情报——”
陈舟霍然站起,却见那大船之上抱着鬼头刀的刽子手,已经是手起刀落,那妇人的人头咕噜咕噜地滚落到一旁,一腔血喷起老高!
那孩子被吓傻了一般,那刽子手却是抬脚就将他踢到一旁去了。
整个蓬莱阁上一片寂静。
虽然众人都看不到细节,但是大船上在杀人示威,却是有目共睹的。
众人的目光,都聚集到了陈舟身上。
陈舟缓缓放下手中的千里眼:“去告诉他们,就说我在这里,要上船去劳军!”
这一下子这总兵和知府可是吓坏了,他看得出陈舟右拳紧握,难道是被毛文龙吓到了,居然要上去劳军?
这不管是真正劳军,还是说因为害怕要屈服,对登莱都不好,如果真的再有些闪失,自己这颗脑袋就算是交待了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