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钱兄——”
一处酒楼的雅间之中,陈舟满面笑意。
对面的钱嘉征有些惶恐,自己确实要大上几岁,可是这人年纪虽轻,却是名满天下。
“不敢当陈尚书如此称呼!”
“哎——钱兄多虑了,钱兄也是名门望族,何必如此!”
钱嘉征的腰板挺直了,没错,自己虽然不过是个贡生,却是吴越王钱镠第二十四世孙。
显然陈舟意有所指。
“不知陈大人今天特意请在下前来,有何见教?”
“见教不敢当,须借钱兄手中笔一用!”
嘉兴贡生钱嘉征上本弹劾,列举魏忠贤十大罪状。
消息很快传到了魏忠贤耳中。
魏忠贤又恨又怕,急忙入宫,扑倒在崇祯的面前。
“陛下——奴才冤枉——”
崇祯脸色铁青,将手中的奏折往桌案上一摔,喝道:“王承恩,念给他听!”
王承恩拿起奏折:“大阉之罪,罪在不赦——一曰并帝,群臣上疏,必归功厂臣,竟以忠贤上配先帝;二曰蔑后,罗织皇亲,几危中官;三曰弄兵,广招无籍,兴建内操;四曰无君,军国大事,一手障天——”
王承恩声音渐高,魏忠贤那哭诉的心思,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,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,匍匐在地上不敢出声。
“五曰克剥,新封三藩,不及福藩之一,忠贤封公,膏腴万顷;六曰无圣,敢以刀锯刑余,拟配俎豆;七日滥爵,公然袭上公之封,腼不知省;八曰滥冒武功,武臣出死力以捍圉,忠贤居樽俎以冒赏;九曰建生祠,一祠之建不下五万,岂士民之乐输;十曰通关节,干儿崔呈秀,孽子崔铎,贴出之文,复登贤书——种种叛逆,罄竹难书,万剐不尽!”
“罄南山之竹,不足书其奸状,决东海之波,难洗其罪恶——伏乞独断于心,敕下法司,将魏忠贤明正典刑,以雪天下之愤,以彰正始之法。”
崇祯怒火中烧:“你还有何话说?”
魏忠贤汗流浃背,那后背都能拧出水来,一句争辩之词也不敢有,只是连连叩头:“陛下饶命,陛下饶命!”
“你也有千岁之位,如今丑态百出,还不归家自省!”
魏忠贤连滚带爬地退出了金殿回到家中,依然心神不定。
这十大罪,桩桩件件,都可以落到实处,每一条都是抄家灭族的罪过,何况是十条。
有了这十条,就算是把当年方孝孺的诛十族拿出来,恐怕天下百姓也只有拍手称快。
不行,得自救!
魏忠贤此刻,才觉得崔呈秀等人的重要,连个出主意的都没有了!
怎么办呢?
直接找崇祯求情显然是不行了,那就得找人。
可是自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,谁还能比自己更大?
魏忠贤在屋子里团团转,最后抓住了一旁伺候的小太监。
小太监很是懵懂:“那只有去找陛下!”
魏忠贤吐血,能找,自己就不会有今天这场羞辱了。
“陛下不能找,还有陛下的人啊!”
魏忠贤一怔,继而大喜,是啊,还有陛下的人!
那个王承恩,一声比一声高,显然不行,可是魏忠贤,知道,有人可以!
信王府太监总管徐应元!
太监里没有比魏忠贤大的,可是论起和崇祯的关系,没有比徐应元亲近的。
他是信王府的太监总管。
算得上是崇祯的大管家之一,贴身伺候过。
当初进信王府的时候,魏忠贤也是说过话的。
毕竟,所有的太监,除了胡老太监,谁不给他面子。
现在,是求人的时候了。
“督主,你这是做什么?”
徐应元嘴里埋怨这,眼睛却在放光。
他的确是信王府的太监总管,也算是有些积蓄。
可是,魏忠贤,带来的,让他无法拒绝。
别说那龙眼大的三十六颗走盘珠,也别说那一人高的珊瑚,单是那座纯金打造,镶嵌一百单八颗猫眼祖母绿和田玉各种宝石的造像,就是魏忠贤自家祠堂供奉的!
拒绝不了!
东西一拿出来,徐应元就知道,就算是魏忠贤让他去冒杀头的风险,只要能留一口气,他都愿意去冒这个风险。
“陛下,魏公虽然有过,却是先帝身边人,先帝既然赐下丹书铁券,就有看顾之意,陛下您——”
话还未说完,崇祯已经一个粉彩茶盅砸在了徐应元的脑袋上。
徐应元有些懵,崇祯对他还是极为信任的:“陛下——”
“拉下去,打他一百棍子,滚去南京守陵!”
徐应元不明白,自己怎么就是失了宠了!
可是这一百棍子,让他明白了——要不是王承恩念着旧情,让手下的太监留了手,这一百棍子,就能让徐应元直接去陪伴列位先帝了。
徐应元去南京了,趴在车里。
可是,魏忠贤的礼物,他是一点也没退回去。
就当是这一百棍子的诊金了!
大势已去!
魏忠贤瘫坐在椅子上,徐应元都没有求下情来,还挨了一百棍子。
魏忠贤知道,这一百棍子,是打给自己看的。
那些财物,他是不在乎的,不过九牛一毛而已。
可是,难道陛下真的要取了自己的脑袋?
他有些后悔,早知如此,还不如听了许显纯和阮大钺的话,至少也能拼个鱼死网破。
可是现在,就算是自己死了,这张网也不会损伤分毫了。
现在才知道,只是缺少一颗篡位的心,虽然对权势很是迷恋,也不过是当初遭人耻笑,一心想着上位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